冰晶素月心

    和埃尔德隆密谈了许久，然后才神秘兮兮的又把林迪尔和加里安叫了过来，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密谋，这才心满意足的丢下三人自行离开了。

    目送欧罗费尔远去，林迪尔和加里安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很是默契的用同情的目光看了埃尔德隆一眼，林迪尔倒也罢了，加里安最是明白密林政务的繁琐细碎了，只觉得这位领主肯定做不了几天就想要撂摊子的。

    埃尔德隆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只觉得自己决定前往密林绝对是一个错误至极的想法，嘴角的苦涩怎么也掩饰不了，他简直想把莱戈拉斯拎出来好好抓着他的肩膀摇一摇，身为精灵王，你怎么能让别人全权为你最决定，而且他还觉得密林爷孙俩实在奇怪，再怎么说也是一方过度的政务，怎么能就这么甩给其他领地的领主来处理，虽然他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坏人，也做不出什么泄密的事情，但是这么信任他还真是让他受宠若惊的同时感到不可思议。

    其实，埃尔德隆纯粹属于想多了，一来密林向来偏安一隅，哪里有那么多隐秘不能让外人知道；二来，如今在阿门洲，臣民都丰衣足食，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也不过是一些零碎得不能再零碎的小事而已，本来就没有什么可隐藏的。

    第二天，因为有欧罗费尔的监督，四个人都各司其职的占好了各自的岗位，其中，莱戈拉斯很是乖巧的跟着欧罗费尔走上了另外一条小径，其间还时不时回头看看被林迪尔和加里安围在中间的小团子，不舍的看了又看。

    欧罗费尔自然感受到了莱戈拉斯脚步的缓慢，略一回头，立马扯上莱戈拉斯的衣袖就这么拉着他转了一个弯，隔绝了他最后可以看到小瑟兰迪尔的视线。

    看不到小团子了，莱戈拉斯倒也没有过多的失态，只是冲着欧罗费尔尴尬的笑了笑，看着欧罗费尔在瞪了他一眼后松开了手，然后才行了一个礼：“祖父，我只是已经习惯了和小春天互动，所以有些不舍！”

    看着莱戈拉斯如此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欧罗费尔倒也不怎么生气了，带着莱戈拉斯走入寝殿，而后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将它丢给了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将那薄薄的小册子稳稳的借助，而后扫了一眼那有些破旧的书页，然后问道：“这是，什么？”

    也难怪莱戈拉斯要发出疑问，这本书又轻又薄，书页的材料有几分像纸又有几分像纤韧的丝绢，而且哪封皮上明显一个字也没有，让他摸不着头脑。

    “这是我和基尔加拉德王无事时写的回忆录，这一篇正好写得是那场最后的战役，您先看一下，看完之后我会问你一些问题，看一下你现在到底是怎么的水平！”

    莱戈拉斯点点头，其实他根本就不用看那薄薄的册子，因为他在魂瓶之中早就亲身经历了那场彻底改变瑟兰迪尔的战役，脑海中一时间陷入那沉重的回忆无法自拔，连面色都凝重了几分。

    欧罗费尔还是第一次看见莱戈拉斯这般失态的神色，虽然心中以为他是害怕考教而略微有些失望，但是也不由得因为莱戈拉斯神色间的灰败而担忧，殷红的唇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打破了现今的沉默气氛：“怎么了，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回过神来，然后对着欧罗费尔绽开一抹极为清浅的笑意，连唇瓣都带上了几分苍白，显得往日锐利明丽的精致五官都露出一分楚楚可怜的意味，但是他只是再度低头看向手中的小册子，然后说道：“祖父，我想，我并不用看这片回忆录，我很清楚那场战役的情况，那是Ada心中最深的伤痕！”

    没有想到会得到如此的回答，欧罗费尔只觉得自己似乎看轻了这位现任的精灵王，他之前的失态，以及和他见面之时的讨好心软，似乎都是和瑟兰迪尔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这么猜测，这个还是还是在为自己曾经的过错而感到悔恨，而之所以在他面前如此低伏作小，也不过是因为害怕他要带走瑟兰迪尔，让他的悔恨无处弥补呢。

    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接近现实，欧罗费尔微微皱起了眉，虽然知错能改算得上是一种美德，但是把过去的错误当做心结，最终成为了心魔，也太过固执了。

    更何况，在欧罗费尔看来，莱戈拉斯也并非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只是有些叛逆，有些不理解父母的苦心罢了，且不说这是寻常家庭都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光是说瑟兰迪尔和莱戈拉斯既为父子又为君臣的关系，冷战、别离、争吵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欧罗费尔拍拍莱戈拉斯的肩膀，柔声道：“莱戈拉斯，你应该明白，无论瑟兰做了什么事，他都是自愿的。作为父亲，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在正常不过了！”

    莱戈拉斯被欧罗费尔的劝解弄得哭笑不得，倒不是他不明白欧罗费尔话语中的意思，只是他所愧疚的并不只是这一点，的确，瑟兰迪尔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一个父亲为孩子的无视付出，但是他错并不是错在他的叛逆和不理解，而是他的自以为是，他以为瑟兰迪尔只关心国家而对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宠爱罢了，他以为瑟兰迪尔身为君主自私冷漠根本就不像其他的精灵那般无私美好，他以为瑟兰迪尔冷酷古板只是把木精灵当做御下的臣民只是为了珍宝而让精灵们出兵孤山...

    他以为了许多，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木精灵愿意为他出生入死，为什么他在出兵的同时还是援助了长湖镇，为什么他在半兽人来袭的时候愿意暂时和矮人联手，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责怪他，只知道恶意的猜想他，从来都没有去问一下他的近况，也从来都没有询问一下他真实的想法，只因为他不说就自己私下臆想着。

    莱戈拉斯想了许久，然后才抬眸看向欧罗费尔，浅笑着说道：“祖父，全中土都知道Ada对我的宠爱，我却一直把他当做高居王座的无情之人，他什么都不说，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去打探他的想法，只是自己在被漠视的时候胡乱的猜测着！以至于，后来，我怀抱着Ada的魂瓶，才发现我和他的记忆太少太少！我知道，有自己的想法和Ada争论甚至互相不鞥说服对方而冷战都算不得什么，只是，我一直在单方面的伤害着Ada，敌视着他，这就是我最不应该的地方了！”

    也许是没有想到莱戈拉斯会这么说，欧罗费尔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表示，只能默然的看着他。

    莱戈拉斯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但是在欧罗费尔这个唯一可以倾诉的长辈那里，他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压抑得太久，他总是想找一个人好好说说。

    欧罗费尔顿了顿，然后叹了一口气，摸上莱戈拉斯的额发，轻声道：“小叶子，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大概都听不进去，但是我还是不得不好好劝解你，你总是在悔恨，然而你现在所想也同样只是你的臆想，你还是不知道瑟兰是怎么想的！所以，语气停滞不前，还不如暂时将其抛开，等瑟兰恢复记忆，再去审判你自己！”

 

    莱戈拉斯听了这些话，心下因为欧罗费尔的关心而微暖，心下的桎梏解开了些许，让他混沌的内心射入了些许的光芒，俊美的容颜也带上了几分明朗的意味，就这么轻轻点了点头。

    欧罗费尔自然是感慨了一下莱戈拉斯情绪变动的速度，而后接过莱戈拉斯手上捏紧的簿册，开始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话题：“好了，既然你说你已经对这段历史很是熟悉，那么我现在要考考你！”

    莱戈拉斯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欧罗费尔话题的变化速度，但是也很是从容的再度的点了点头。

    “第一个问题，当时的联军是如何建立起来的呢，或者说，它是依凭什么让不同的种族联合起来的呢？”欧罗费尔将回忆录彷如怀中，十分随意的问道，似乎这个问题并不是什么困难的存在，只不过是小试牛刀的开始罢了。

    莱戈拉斯先是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欧罗费尔以刚开始就问道了如此关键的所在，却也知道这的确算不得什么太过困难的问题，略微思忖了一小会儿就微笑着回答道：“我听Ada说过，这件事情是人族提议，而后由精灵族完成的。因为是对付的黑暗势力，各族倒是都有心加入其中，但是，也不得不说，各个种族之间或多或少有些一些矛盾，哪怕是一直以世外种族自称的精灵一族，和矮人也有些难以调节的世仇，所以联军这件事情也的确很难整合。”

    欧罗费尔听着莱戈拉斯的分析，觉得倒也算透彻，虽然不算剖析得深入，但是也算不错了，毕竟莱戈拉斯并没有参与其中，此刻见莱戈拉斯停了下来，不由得抬眸看向他示意他继续。

    莱戈拉斯微微抿了一下唇瓣，接着说道：“可是，矮人的事情虽然棘手但是却应该是最好解决的事情，因为矮人虽然自私自利，但是英雄主义深得人心，能与之深交就能得到深厚的友谊，只要精灵族做出友好的态度，他们倒是也不好意思发难，反而是面和心不合的人类更难搞定！”

    欧罗费尔点点头，的确是如此，基尔加拉德王亲自去矮人的国度商议联合的事宜，在表示出足够的诚意之后也就得到了矮人王的相助，虽然在事后一起作战之时时不时有些争论微词，但是也算得上一次友好的合作了。

    莱戈拉斯见欧罗费尔点了头，心下也知道这个方向的说明颇得欧罗费尔的心，于是接着一鼓作气的说道：“联军之中，除却精灵，矮人，人类，其他的种族数量较少不说，也只是为了驱逐黑暗种族，不争名不夺利，所以联军的首领只能在这三大种族之中选取。精灵和矮人互相无法敬服，所以选择让人族君王平衡联军之间的不和谐是唯一的方法了。联军既然形成，人族也已绝对的优势成为首领，矮人出精良的武器，精灵则出谋划策。而当人族有所不足，有精灵在旁权衡倒也可以维持...”

    欧罗费尔看见莱戈拉斯神色之间有些出神，不由得微微一笑，他倒是看出来了，这位精灵王明显是在他的面前藏拙，出言打断了莱戈拉斯的话：“小叶子，有什么想法就说，不然，回答不合格，就没有办法离开这讲堂，也无法和小春天见面哟！”

    把小瑟兰迪尔拿出来说事，可见欧罗费尔已经抓住了莱戈拉斯的软肋，虽然他现在还不是太明白为什么莱戈拉斯对小瑟兰迪尔有那么深的执念。

    莱戈拉斯闻言狠狠呛了一下，他可没有想到欧罗费尔是如此为老不尊的存在，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威胁他无法不去理会，微微咳了一声，颇有些无奈的说道：“祖父，虽然我说的不全，但是也算得上是心得体会！其实我是想说，如此貌合神离是绝对不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的，所以，您和基尔加拉德王绝对做了什么，或者你们抓住了人皇的什么把柄，让他受制于精灵族，这才好让军队可以整合在一起！”

    这是绝对的阴谋论，但是欧罗费尔却笑了，也不多说什么话，莱戈拉斯所说的并没有什么错，他们那个时候的确是耍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虽然说那时候中土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但是人族之中的确有一些贵族密谋投靠索伦，让人皇很是摇摆不定。

    欧罗费尔微微叹了一口气，对于那段过往，他总是只能唏嘘感叹，渐渐回过神，开始了另外一个问题的考教。

    就这样，莱戈拉斯接受着欧罗费尔一对一的教导，和小瑟兰迪尔相处的时间愈发少了，等他从这繁冗的功课之中解脱出来的时候，小瑟兰迪尔已经可以稳稳的四处爬动，而且小小的菱唇平常总是微微抿着，只是时不时会冒出一两句呆萌的话语，逗得加里安和林迪尔恨不得将他揉进怀里好好蹭一下。

    为了小殿下的安全，地宫之中凡是锐利的物品，譬如桌角、墙角都覆盖上一层厚厚的软布料，好让小家伙可以尽情的四处爬动着！